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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
西湖很美
小說家。詩人。路人
經過的人都醉了
他們彼此都看見了美人
西湖的水
誰的淚
有船劃過
拖了一道淚痕
模糊了山，塔，湖，亭，橋
三三兩兩以及成群的
游人來了，從春到秋
只有到了冬天
斷橋落下殘雪
遠山近水在腳印中生出詩意
留在雷鋒塔的
夕照
走了
靈隱寺的
木魚，開始喊著
許仙、白娘子的名字
云水禪心
那天，遠方信至，馬蹄歸去船頭直
回信墨跡未干，水波光滑如絲綢
師傅出門，走了
青青柳枝披頭散發的，站在河邊
乘涼。無風，也沒有雨的消息
木匠伐梧桐，鋒銳之刃輕松的
放倒年輪。卻無從下手
彈琴的手，輕叩
美妙的音樂，隱隱的發出聲音
云依著水，水牽著云。形影不離的
一曲。傳遞給遠方的塵土
落日，漸漸隱入地平線
那一片紅，不見了
今晚無月星稀少，黑如墨
那是火焰燃燒后的夜色
古琴，一弦多音。是梧桐做的
彈琴的人，劃開水痕踏歌而來
唱一段云謠，嘆一段流水
禪房飄香，沿著山路彎彎
梧桐有聲，鐫刻無言的禪語
美玉有心，印刻大美的山河
清風來，水霧現
歌聲美妙。蓮花開，楊柳垂下水滴
你若來，門輕叩
云水淡，淡淡紅塵
似天籟，虛幻空靈
木魚聲，聲聲入樂
天空向水面投下一個圓
鳥入林，萬山寂
有船到，師傅歸
古松
松鼠遺落的松子，在山間樹下
白云馱著它上山
隨遇而安，安居大山
纖細的嫩芽，深深扎進
石縫。同樣纖細的
根須，接收清新空氣、陽光、雨露的供養
風一來，吹出母親春天芬芳的模樣
一群爬山的人，都是春天的孩子
有著鳥雀一樣的舞步
有著內心的興奮歡躍，以及鳴唱
白云悠悠，松濤陣陣
登山人驚詫一棵古松的生命力
每邁出一步，仿佛年輕一歲
母親還是少女的時候，學會針線刺繡
現在飛針走線的手藝
因為眼花擱置在針線笸籮里
母親繡的門簾圖案上
有仙鶴和鳳凰山古松
至今掛在門上迎來送往
窗外的燕子
在十一樓窗外
我和她的目光相遇
依然看得見她眸子里的清澈如水
和受驚后略微的不安和波瀾
七月的土地，雨水的季節
入伏以來，雨一場接著一場
赤著腳趕路
或醞釀發言，或開始舞蹈、或降落
總會給飛翔帶來一些雨意
蜘蛛的地盤，蜘蛛說的算
結網布陣，靜等獵物到來，突然
一只在北方剛出生的幼小燕子
墜入蜘蛛網，看見羽毛的柔軟和光滑
可以肯定她的母親從南方的長江岸邊飛過
恰好屋內有一把涂著黃漆的木尺子
一端套上一個塑料袋
一雙手握著完成緊急救援
十一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矮不矮
尺度剛好合適
雨帶來秋風的涼意
絲毫不影響兩顆心顫抖的節奏
一只燕子，此刻，難得近距離和你見面
趁著雨還沒來，從我的手掌再次起飛吧
又一年春天，一只燕子歸來，銜泥筑巢
房檐下有她深深愛著的第二故鄉
我看著她，她梳理著羽毛，對著歌譜看著我
大連大雨
做客，大連大雨山莊
頭上頂著四點雨
小貓上山
趕著雨的腳步
窗外，閃電數著沙灘丟下的腳印
海浪長高了身子
望著山
比大海更深的
水墨正濃
夜色鋪開宣紙
隔壁船長睡得正香
明早他要出海
下山的土豆
黃昏，比河水還低的
落日。圓圓的身子跳進了
水中，曬了一天，洗個澡
枕著滑溜溜的卵石，睡個覺
河對岸，卷起褲腿，蹚河而來的母女
我不認識，卻熟悉她們的背影
她們起早貪黑，上山種菜，有時下河挑水
稻草人看著，土豆從土里刨出
還有豆類大的汗珠
瘦弱的身子背著，這些從土里滾出的
滾圓的身子，踩著青草的香
年老的農婦，身子弓成彎月
月亮在山岡上抬頭，她在背著土豆下山
明早的集市上，她和露珠
騎一輛舊自行車上路
太陽還在睡覺
粗啞的嗓音混合泥土的鮮活
在人群里尋找買家
五爺的雜糧攤
五爺排行老五，賣五谷雜糧
風里，雨里，擺好糧攤兒等你來
紅帽子頂著太陽火，黑褂子擋風雨
白頭發鑲嵌歲月的記憶
苞米??粒子、小米粒子、黃米粒子、榛子、栗子
紅小豆，笨雞蛋……不好不要錢
五爺的午飯吃的是面條，公平秤是炕桌
渴了，喝一口搪瓷缸里的水
春秋在他身邊過往
一年年的糧食豐收，是他最大的喜悅
語言的傘
姓氏，留下古老的圖騰
玉，打磨著詞語的光澤
分行的長短句，沒有平仄的腳步
唐朝的月光在東北的
大地上落下白雪茫茫
祭奠祖先，也紀念逝去的青春
昔日，遠祖披著
和你一樣的茂密長發
在森林中追逐野獸
弓箭，長矛，原始的武器
刀刃吐著火紅的舌頭
鉆木取火，吹去煙，跳出火種
香熟的味道，有些焦糊味兒
比生吃味道好多了
生活就是在那一堆煙火里
迎接每天的日出日落
結繩記字，織網打魚
穿獸皮行走在地平線上
比蘆葦輕的思想
有著太陽看不見的光芒
你在江南，青石板小巷撐雨傘
那些雨
在你手里就是濕淋淋鮮活飽滿的詞語
雨停下了，語言誕生了
從此，有一個生命在詩歌的王國里徜徉
紅繩纏手腕，不系頭發
沒有束縛的頭發，如飄逸靈動柔順的絲綢
我們寫詩
我們提煉詞語還原生活
我們有故事你有酒嗎
我們生活在每天的抵達與往返中
我們靈魂多想依靠在柔軟的青草芳香里
我們與我們
還在文字中取暖
船未到，水在流
馬匹未到，草原遼闊
莫使長袖舞飛天，出水芙蓉亭亭立
安詳、美好、幸福、寧靜
時光的羽翼打開蒲公英的傘
而你打開詞語的傘
竹簡絲帛，壁畫石刻
語言驚人的天賦
在歲月的長河里，載著天地人
水流不息，生命不止
高峰孤樹，陡崖走羊
他們無論靜動都是一個表情——美
語言的花朵綻放
湛藍的天，凈美的云
一首流淌在天上的音樂
有時接近草原、湖泊、高山……
你手腕上一個玉鐲，溫潤了江南的陽光
訪談
和小說家喝下午茶
順便談論一個故事
小說家：有時候現實中發生的一切
小說都想不起來那么多
詩人：是啊，技術層面能給予的
不如生活真實，而虛構為了鮮活的還原
小說家：每個人的一生可能
都不是一本書能寫完的
詩人：所以要有些書蟲去咬斷某些記憶
剩下的散亂的碎片，還給書寫者
小說家：最近聽了一些實錄故事
覺得每個人其實都有不一樣的一面
詩人：哲學早已歸納……
小說家：怎講？哈……
詩人：人有情感，且擺脫不了
苦樂酸甜悲歡離合都在其中
如若跳出，即不食人間煙火
小說家：我們普通人
也只是盡可能地一半詩意，一半煙火吧
詩人：相當不錯了，接近平衡點，不會失重
小說家：日子太苦，總要有所寄托
詩人：喝茶，喝茶。記得多寫幾篇小說
小說家：茶葉往往半苦半甘
詩人：一行炊煙，一行詩歌
生活不只有遠方和詩歌，還有小說
尾聲：喝茶，喝香氣氤氳的香茶……
午夜書簡
在夏日，鮮花開放，鳥兒擰開叮咚的泉水
雙手捧出干渴的喉嚨
揉搓成濕潤的樣子
在東北，山上有林，林中有棟梁之材
山崖下有溪泉，小魚拾級而上
坐在教室，她是我多年未見的同學
你帶上七個舊音符，風干成
魚形的符號，掛在屋檐
風思念水，忍不住唱一首歌謠
羅圈背水庫，水好魚肥
炒??子，像一條條無鱗的面條魚
雞蛋醬，豆腐卷，黃瓜，水蘿卜，木耳
這是某民俗客棧的一桌盛宴
細看木板天生的文身，細小的
根須扎進土里吃水長大
脈絡像掌紋，靠水滋養
稿紙摞成山，趁墨跡未干
茶葉伸了個懶腰
望一眼，南山梁上的月半彎
上一篇：他身上的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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