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遼寧夏季雨水充沛,萬物生長,第二季度中篇小說仿佛也得了雨露的滋潤,呈現出一片興旺景象來。
文學是一場巨大的幻覺,當然任何藝術都是在制造幻覺,然而這幻覺必不是憑空而來,它有著堅實的現實基礎,有著厚實的人性依托。第二季度的9部中篇小說以文學的方式為我們打造了一道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現實和人性風景。
人生于世,必為不自由之人,而這種不自由不僅僅指外在的束縛和限制,也包括我們在心理上和精神上給自己套上的種種枷鎖。老藤發表在《長江文藝》第4期的《手械》 情節奇詭,用意深幽,獄警因為一個犯人的越獄而斷送了大好前程,于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心結仿佛一把心鎖,鎖住了他的執念,他的全部人生和注意力只集中在一個目標上,那就是抓住逃犯,以雪恥,以復仇,然而他在追鋪過程中被一眾人等的善和寬容所感化,這其中也包括他那位積德行善的新朋友,而這位在他眼皮底下和他成為密友的人竟然就是他要找的那個犯人,只不過因為意外遭際,他改變了形貌改變了身份。獄警的眼里只有罪犯,而當他改變了身份,換了一副眼光,他發現其實犯人也有可能是善人,他們也可能為了揚善抑或為了懲惡而犯罪,這時,他的心結慢慢打開,最后他終于放下了執念,自己解放了自己。這篇小說貼著人性去寫,有溫暖有深度,更有哲學意義上的高度。
曾劍發表于《當代》第3期的《凈身》,是一篇讓人熱淚盈眶的小說。小說中的聾二雖然只是一個鄉間可憐的“寡條漢子”,但我們卻在小說的字里行間,感受到的卻是這個普通農人的高貴,他勤勞善良且孤獨清高而自尊,他雖然承受著生活和親人的雙重慢待,卻一直擁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他一輩子獨身,守著自己的清白和秘密,但把所有的愛給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小說文字細膩感人,以詩化抒情的風格構建了一種別樣的父子之情。
安勇發表于《小說月報.原創版》第6期的《木僵》是一篇尖銳的小說。小說寫了商場的殘酷和黑暗,更寫了人性的殘酷和黑暗。小說中的振民二哥本是一個善良仁義有情懷有夢想的青年,但他甫入商場就遭遇了女兒的車禍,這巨大的打擊,不僅摧毀了他幸福的家庭,也造成了他身體的病態——木僵,而資助和女兒相仿的貧女上學,成了他自我療傷和自我救贖的最好方式,但當他遭遇摯友背叛,猶如困獸四面楚歌之時,經過艱難的自我搏斗,他還是突破了做人的底線,將他資助的女孩作為禮物,送給了對處女垂涎三尺的土地局局長,這意味著那個善良的振民二哥在險惡的商場已經完成徹底的蛻變,他已經成為一具行尸走肉,整個生命和靈魂都處于木僵狀態了。
海東升發表于《滿族文學》第3期的《指針上的螞蟻》也是直面現實之作,就業難、辦事難、學區限購、假離婚、城市包圍農村……這些當下的真實之境,在這篇小說中都得到揭示,小人物的生存之艱以及生活的巨大荒誕感,在作者精確到秒的時間結構中得以一一呈現。
于永鐸發表于《中國作家》第3期的《馴馬師的無罪推理》是一篇奇特的小說,這篇小說寫了一個馴馬師和一匹馬的奇特關系,以及馴馬師和這匹馬的奇特際遇,馴馬師是奇特的,馬也是奇特的,而現實生活只是展示馴馬師和這匹馬奇特命運的背景,只是讓他們命運發生緊密聯系的一個理由。隨著小說情節的推進,現實的一切都在遠去,淡化為遙遠的朦朧的前世一般的記憶,只有一個馴馬師和他的那匹疑似父親轉世的馬。這篇小說為我們提供了一種陌生的閱讀體驗。
孫焱莉發表于《山東文學》第5期的《桃花吐》以抒情詩一樣的筆墨寫了老少三個鄉村留守女性的生活,生活是一場巨大的悲劇,這些悲劇發生在如詩如畫的桃花吐更彰顯其悲劇意味。孫焱莉發表于《滿族文學》第2期的另一篇小說《黑山鎮帶刀少年》與老藤的《手械》有某種相似之處,這也是一個關于復仇執念的故事,一個被侮辱被損害的少年,血氣方剛,一心想要復仇,而他的姐姐卻以投身對方的形式與他的仇人達成了和解,在他一路尋仇的同時,他的姐姐有了他敵人的骨血,最后他得知真相,悲愴中無奈地泄掉了那口英雄氣。
韓光發表于《海外文摘》第6期的《拔節》,講述的是一個落榜少年的軍營夢和文學夢是如何一點點拔節的,小說中有大量的遼西口語,關于鄉村經驗的書寫真實生動。
這一季度的我省中篇小說創作呈現了多元性和豐富性,題材的新鮮,人物的獨特,尤其敘事上的探索和突破讓我們對遼寧文學的未來充滿期待!